“此后总从波平浪静处安身,莫从掀天揭地处着想。”
点评:这句话出自同治六年正月二十二日的曾国藩家书。最近曾国荃的人生境界有所提高,上次来信中和曾国藩谈论“即色即空”、“旋生旋灭”等佛教和易经方面的道理,还特意请教哥哥自己到底是进步还是退步了。曾国藩当然很乐意与他探讨,说他现在功成名就了,以后还是要以稳为主,于波平浪静处安稳过日子,不要总想着干一番翻天覆地的伟业。
从经济学的角度解读曾国藩的话,意思就是不同发展阶段的人,其风险偏好是不一样的,功成名就的人通常风险偏好要低一些。如果一个人是个穷光蛋,他对风险就没有太大感觉,因为他一无所有,没有什么可以失去,而一旦成功,他可以获得很多,所以他敢于也甘于冒险。冒险成功的人如果连续冒险还能成功,有可能成为级别较大的企业家,甚至其公司有可能达到千亿市值的程度。若是到了这个级别,企业家仍然比较激进,使用大量的银行借款,以高比例的股权质押进行规模扩张,可能带来新的风险。如果他不仅在事业上通过高杠杆冒风险,在生活中也时不时地冒风险,甚至藐视法律,挑战道德底线,那么就有可能面临更大的风险。2019年7月猥亵女童的新城控股董事长王振华就是此类风险的典型代表。
与新城控股董事长猥亵女童事件相似的是2017年红黄蓝幼儿园虐童事件。发生虐童事件后,红黄蓝公司股价从26美元左右跌至16美元左右,随后经过大半年时间又反弹到22美元左右。2018年利润虽然下降,但是收入反而增加了,似乎风头已经过去了。本来以为,红黄蓝要重新走入正常轨道了,2018年底对上市公司投资幼儿园的限定政策又给它沉重的一击。假如新城控股打开跌停,之后会是抄底的良机吗,能否也出现类似红黄蓝公司当年的大幅反弹呢?新城控股恐怕没有红黄蓝那么幸运。红黄蓝公司没有银行借款,负债主要来自学费。而新城控股有大量银行借款及股权质押,金融机构对企业的短期看空,可能会引发断贷,引起流动性枯竭。哪怕从长期看老百姓不会对购买新城控股的房子有太多厌恶,公司也可能挺不过这一关。这就是典型的激进所导致的风险。另一个典型的激进型大企业是江苏的雨润食品公司,从2010年五六百亿港元总市值跌到目前(2019年7月4日)17亿港元的市值。
经过这些事件后,很多投资机构可能会反思如何防止碰上像新城控股这样的风险。一个老板把企业做得很大,似乎已经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了,似乎是大船的抗风险能力更强了。但是如果他还是非常激进,真不知道要干什么?难道要冲击世界首富?还真是曾国藩所说的“掀天揭地”了。企业的盘子越大,这种掀天揭地行为的风险就越大,老板的心态就更不稳定,个人行为也更为怪异,难以预计。2018年康得新的总市值最高到了945亿元,跟新城控股差不多,也算超级成功的企业了。然而同样可以看到,实际控制人钟玉有大量的股权质押。2015年的时候钟玉还说:“未来三年康得新市值要到3000亿。”这是一句多么激进的狂言!而现在的他坐在大牢里,各种罪名等着坐实,康得新股价已经腰斩再腰斩了。
各位投资大师们,看看自己所投资的公司有没有这样激进型的大老板。如果有,一定要谨慎再谨慎。还是曾国藩的投资建议好,“从波平浪静处安身,莫从掀天揭地处着想。”